一隻隻鴨子扭著屁股,搖搖擺擺穿梭在稻田間,聽蔡弘俊一聲令下。小農蔡弘俊:「來來來、來,來啊、走旁邊。」
真的是翅膀硬了,鴨鴨們有些不受控制,看到有飼料可以吃,才趕快下田乖乖上工。蔡弘俊:「我有時候就是,下去這樣繞一圈回來,就是為了讓牠去踏那個泥,把雜草踩死,對對對。」
宛 如在行軍的鴨子雄兵,跟在主人後頭列隊「搞破壞」,雙腳蹼掌翻土兼除草,也幫忙吃掉害蟲及福壽螺。蔡弘俊:「再來最主要還是病、病害,因為我們水稻的部 分,它的株間株距,都會種得比較密集一點,所以很容易產生稻熱病,尤其天氣熱的時候,那我們今天把株距拉大,加上鴨子下去走,會造成田間的空氣,會有一定 的流通率,這樣子反而也不較不容易產生一些,水稻間的病害。」
鴨子能活蹦亂跳的地方,當然沒有噴灑農藥,這是水稻無毒的最好證明,蔡弘俊選擇天然的稻鴨農法,但水稻種得不夠密集,加上雜草除不盡,讓附近老農們看了很礙眼。
蔡弘俊:「我們今天不使用農藥,長雜草他就看不過去了,所以你算這邊的異類,算是吧,從一開始就是,從一開始我轉作無毒,無農藥的時候,他們就覺得,這個年輕人不受教,我叫你噴這個你不噴,我叫你施肥你不施肥,我叫你幹嘛你都不幹嘛,講不聽啦,不用講了啦。」
大 家都睜大眼睛看,無毒水稻能賺錢嗎?蔡弘俊:「看戲啦、看戲啦,說看笑話有點那個,看戲倒是真的啦,因為他們畢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,也應該說觀望啦、 觀望,他今天看我們的狀況,如果說我們今天的成績拿得出來,當然他們會很樂見啊,其實他們寧可不使用農藥,說實話是這樣子,老農他們寧可不使用農藥,因為 農藥真的越來越貴,然後又噴又噴。」
其實蔡弘俊不是一開始就雄心壯志走有機路,6年前開始務農,什麼都不懂,老農教他噴農藥,他就照做。 蔡弘俊:「前4年第一季,我印象很深刻,第一季我就遇到耕鋤,產量過剩的問題,我種的很漂亮,問題是大家也都跟著種的很漂亮,每個人都很漂亮的情況之下, 你到菜市場去,大家都是一個樣,你再漂亮沒有用,你的價格就是永遠上不來,再來第2年三季,然後第3年的三季,都是虧本,不是遇到耕鋤,要不然遇到價格不 好,要不然就是天氣不好,欠收什麼的,我就想說我要放棄了啊。」
遵循傳統慣行農法卻失敗,蔡弘俊再度面臨抉擇,要不要放棄多年努力,因為其實務農,也不是他原本的人生選項,國中時就念軍校到當上士官,原本想當職業軍人到退休,但不斷訓練新進幹部,工作量變少,生活又封閉,他開始思索人生的意義。
蔡 弘俊:「你既然有人要做,那我就好吧,就放給你做,我就督促你做這樣子,只要你做得好就好,可是我後來覺得說,這還是不是我們的原意,我乾脆就講說,我還 是覺得要做自己的事情,我就退伍下來,就是我覺得,我生活應該是為了自己去做,你今天有人來幫我做了,我待在這裡幹麻,沒有意義了,對啊。」
退伍後換過幾個工作,才接下妻子娘家的稻田,沒想到努力耕種還是難成功,都已經決定放棄想當廚師,卻在閒暇時上了農業行銷課,才發現耕種還有無限可能,這下子他離不開了,轉型改以無農藥栽培,自產自銷,做出市場區隔。
蔡 弘俊:「我們台語就叫籠面,就是我們在裝箱子的時候,表面會裝得很漂亮,其實底下面那一層,可能會有一點點瑕疵,我們這叫籠面,這種東西其實在一般傳統市 場還滿常見,但我們希望能改變他們一些態度,就是我們今天要嘛,好的,我們就裝一箱,可能有點不好的,我們就裝另外一箱,不要混在一起,一方面也維持品 質。」
要維持最佳品質,從栽種到收割、包裝,蔡弘俊連一粒米都不放過,就怕外面工廠的碾米機,殘留一點點其他農夫的米,他乾脆花近19萬買機器,住家倉庫充當小型製米廠。
蔡弘俊:「沒有像外面那種很專業的選石機,你知道,外面要選顏色啊、要選什麼的,甚至雜質什麼,都可以汰除的一乾二淨,我們沒辦法,你得要靠自己的眼睛去 抓,所以你在分裝的時候,還得要盯著看,會不會有其他的雜質還幹嘛的,最怕是石頭,沒有這樣做也不行啊,就像剛講的那種,會混到別人的米,所以就得自己, 全部都自己來。」
念國小的兒子跟前跟後,對父親無毒的辛苦堅持,或許是一知半解,但讓孩子及顧客吃得健康,就是蔡弘俊最大的滿足。蔡弘俊:「我大舅子的女兒,她就很挑,她一般米不吃,她說我不要吃那個,我不要吃外面的米,我可不可以吃姨丈的米,聽起來超感動的。」
蔡弘俊vs.兒子:「我們家的米,有沒有比較好吃?好吃啊。」
而無毒米的栽種源頭,最重要轉做稻鴨農法的「異類」時,得先和噴灑農藥的鄰田隔開,蔡弘俊用圍網阻隔汙染,還將稻田往內縮一米,犧牲產量,換取無毒環境,而這上百隻的鴨子小幫手,難免有難聞氣味,也得克服。
蔡弘俊:「我去年確實是還滿,就是那個味道還滿不好的,今年就是牠的水,像水池然後牠喝的水,甚至我現在田裡面灌溉的那部分,我都有用益生菌,反而沒有很臭的那個味道,像這個,這個像奶粉式的東西,這個我們叫做枯草桿菌,它是屬於植物防禦的一種。」
灌 溉水加入酵素、益生菌,改善了鴨子氣味,也取代農藥及除草劑,只是成效當然就沒這麼快。蔡弘俊:「等待是很煎熬,所以人家說有機做不起來,因為那個過程, 那個陣痛期太長,人家一般農民就是我看到蟲,我今天噴,明天就要死,可是我們有機的,或是無毒的做法,你就是噴下去,可能2天、3天,你還可以看得到蟲, 搞不好隔了一個禮拜,你發覺牠還是活蹦亂跳,你還是要噴,你要撐得住,可能會影響收成,對、要撐得住。」
蔡弘俊說其實他也有過掙扎,想走回頭路,噴農藥速成,但終究是不甘心前功盡棄,也會失去顧客的信任,堅持給稻米喝天然健康的,而這可不是說說而已。
蔡弘俊:「這個就可以喝,喔、好鹹喔,那個糖蜜加太多,這個就可以喝,基本上這種東西,你說如果是農藥的話,你這樣拿起來喝,會死人耶,一個轉念啦,你今天用的東西,只要是健康的,然後你自己又不怕,什麼都是好的,你種出來的植物也會是好的,土地也會是好的。」
來回噴灑好幾桶益生菌,要把進入出穗期的水稻養得更健康,只是巡視下來也發現,好幾株的稻穗已經被吃掉,全是鴨鴨小幫手闖的禍。
蔡 弘俊:「因為那次吃了高麗菜喔,(稻田)好像剃了平頭一樣,整片的喔,不是只有這一塊,這一塊是因為住在這裡,所以特別明顯,整個被吃得乾乾淨淨這樣子, 裡面就是大概本來應該要這麼長,都剩下一半,所以我這次水稻的狀況,影響還滿大的,這是養殖的問題啦,如果我今天不餵牠吃蔬菜的話,就應該還好,然後再來 就是後期啊,現在出穗了,就不能讓牠再下田,因為牠會吃稻米。」
進入出穗期,就得再圍網不讓鴨鴨下田,這也是實施稻鴨農法會面臨可能的作 物損失,蔡弘俊都選擇樂觀面對。蔡弘俊:「為什麼要繼續下去,堅持啊,我也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麼,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賺錢,我也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麼,說真的, 就沒有辦法走回頭路了啊,因為消費者,他今天已經跟你成為好朋友了,然後他也都覺得說,欸、弘俊啊,你要堅持下去喔,你要一直種下去,不然的話我到時候不 知道要跟誰買米了,我聽到這樣子,我也沒辦法回頭了啊,對啊,我今天如果說真的,我回來做慣行農業,我賺得比今天還要多耶,問題不行,真的就不行,這是一 個感覺,所以變成說我無毒農業放不了。」
其實他更想做的是推廣,和有相同理念的農夫組成團隊,共同無毒生產,蔡弘俊只要有時間,就會到成員的稻田巡視,互相討論改進,也彼此打氣,想讓無毒理念點、線、面延伸,蔡弘俊更向下紮根,就像在田裡率領鴨子,蔡弘俊要帶領小朋友學習和環境共生。
蔡弘俊:「我爺爺奶奶家是種水稻,不可能有的,不可能有雜草,我田裡面種水稻,我雜草就好多,哈,那不是因為我們懶啊,而是因為有些東西,它本來就應該存在在大自然環境中啊。」
在國小校園的實驗農場,小朋友好奇圍著「農夫老師」,原來隨處可見的枯葉,都可以利用成為天然肥料。蔡弘俊:「你看植物在這,它的四周圍的雜草,可以抑制它,對,其他雜草的生長,然後它之後被分解了,又會是其他農作物的有機肥。」
友善大地,不只自身實踐無毒耕種,蔡弘俊更樂於分享與傳承,他說選擇這條艱辛的路,當然有經濟上的壓力,就得面對,然後盡力解決。蔡弘俊:「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,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。」
和其他各行各業的同好,假日時接表演活動,蔡弘俊也會到街頭表演魔術,賺點微薄零用錢,農夫和魔術師的雙重角色,支持著蔡弘俊的夢想與生計,他希望像魔術師一樣,無形中,讓環境變得更好。
蔡 弘俊:「好的理念、好的想法,多少我相信,我們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,我們的朋友,也會有這樣子的想法,自然會互相吸引啦,吸引力法則,我相信會這樣子,他 今天找到我,然後認同我,然後我今天有我的堅持、有我的理想、我做我的東西,你買你的東西,你送你的東西,你很安心,然後我也送的很開心,應該是會有一個 滿好的循環。」
相信自己,堅持理念,蔡弘俊相信會吸引更多人,支持天然健康的無毒耕種,有鴨鴨幫手來耕田,這條對的路並不孤單。TVB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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