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家人的香腸之約 - 趙洪芝

 

 

全家人的香腸之約 - 趙洪芝

冬天的暖陽曬得暖呼呼,南台灣微風裡,飄著鹹香腸氣味,喚著饕客上門,眷村曬衣架變成曬香腸,還有窗檯外,掛滿剛醃製完的臘肉,象徵豐饒喜氣。

客人:「這是什麼腸?」趙洪芝:「這是剛剛灌起來的。」客人:「所以是白色嗎?」趙洪芝:「這是豆腐,這是因為我們在灌的時候豆腐灌完了,剩下來就搭上去灌,所以這叫做鴛鴦香腸,好聽吧。」

客人vs.趙洪芝:「然後原味的哦,然後再搭一點黑胡椒的好不好?」

嗓門大,帶著爽朗笑聲的趙大姐,就是做香腸臘肉的好手,嚐她灌的香腸要算好時間,冬至一過,趙大姐的涼麵生產線換上手做香腸,一家子集合趕工也聯繫情感,這樣過了20個年頭。

趙洪芝:「再早20年前,灌豆腐的時候,就用老豆腐,就是我們在拌涼拌豆腐的那個老豆腐,可是那個老豆腐弄起來太水,要曬很久,曬到最後就發酸了,所以後來我們就慢慢改良,改良成用這個豆腐,我們在吃的那個豆腐乾,就是你在市場看的,那個一塊塊他切好的。」

製作豆腐香腸難度高,豆類容易發酵,得事先交代賣豆腐的老闆,要把豆腐壓乾,灌起來也才能口感紮實。趙洪芝:「一定要靠油跟肉,如果說你今天是20斤的豆腐的話,一定是10斤的瘦肉,10斤的肥油,灌起來濕度是剛剛好。」

趙洪芝VS.員工:「2/3,好,拿起來看,好,可以。」

全程緊盯,53度的金門高粱倒了大半罐,這是眷村香腸少不了的滋味。趙洪芝:「我就從一瓶開始放,太烈,酒味跑不出來,那它的香腸吃起來是澀的,我試過太多了,我每一次要換酒的時候我都很辛苦,我都要去抓那個酒味,來,花椒。」

經驗老道是累積出來的,還有一樣不可缺的配料。趙洪芝:「散掉、散掉、散平,下來散,2瓢,辣椒是最好防腐劑,我們沒有硝,不可以放硝,因為硝是致癌物,賺錢是其次,東西好給人家吃,我覺得是重點,讓人家一年四季都在想你。」

辣椒粉替代化學硝,趙大姐的限量香腸,配方程序都在腦袋裡,關係到一年一次的香腸品質,拚命趙大姐,永遠是發號司令的角色。趙洪芝:「很出力啊,這完全都是手工在做,你用機器拌出來的東西是很死的,你看到沒,現在豆腐在肉上面,豆腐一定要跟肉黏在一起,推進來一點。」

旁邊的幫手是趙大姐的女婿,自己一個兒子在台北工作,另一個博士兒子沒興趣,家傳香腸,趙大姐已經在訓練女婿。趙洪芝VS.女婿:「還沒有出師,還沒有,快了、快了。」

還沒人能完全接棒,總鋪師趙大姐總在家人間團團轉。趙洪芝:「可以了,火關起來,炒糊了,燒糊了。」

趙洪芝:「這麼早就下來?」鄰居:「帶我媽剪頭髮。」趙洪芝:「剪頭髮好。」

好管閒事,趙大姐還是當地里長,誰都認識,里長在住家1樓灌香腸,不怕人學,鄰居也習以為常。趙洪芝:「這盆用大辣,再下,我們客人很開心,有辣椒可以吃。」

紅通通的,挑戰味蕾,是新鮮辣椒的口味。趙洪芝:「如果手會麻會痠,去用這個就好了,這是辣椒膏。」

灌香腸一碰到水就會酸掉,製作過程一切用酒取代,另外的幫手是趙大姐的先生,老婆下指令,他就服從,他笑說自己是被支配的角色。趙洪芝先生鄭固:「年紀大了,沒脾氣了。」

倒是這個香腸鋪,沒有她還真不行。鄭固:「要吃這行飯,我太太是適合,她觸覺嗅覺味覺都超好,她手指頭稍微抓一下,鹹度夠,OK。」

客人:「沒有涼麵哦?」趙洪芝:「沒有,今天沒有涼麵,抱歉,現在做香腸沒空。」

不停有客人上門要點涼麵,其實趙大姐賣過豬肉、開過餛飩、水餃店賺錢維生,就冬天賣香腸臘肉不曾改變,賣出名氣的眷村香腸,其實是專為過世的趙媽媽做的。

趙洪芝:「我媽是緬甸人,她是到了台灣來以後,才會學著吃香腸,所以她吃的東西沒有一個準,我們過年的時候,眷村都曬很多香腸嘛,李媽媽家香腸曬出來了,拿把剪刀去剪2條。」

媽 媽不會灌香腸,女兒四處試吃研究,專做給媽媽吃的香腸,沒幾年做出口碑開賣了,只是發揮手藝,得看老天爺心情。趙洪芝:「下雨天就要哭了,因為你要靠太陽 嘛,太陽是最天然的東西,你有太陽的時候一定要有風,如果有太陽沒有風,這香腸也完蛋,很多人問我說,你的香腸訣竅在哪裡,我說我是靠天吃飯,所以有時候 碰到下雨天,每天看我在推香腸車,以前都是老媽媽幫我推,現在老媽媽都凋零,就看我一個人這樣轉來轉去,來吧,開工吧,要灌香腸了。」

一切趙大姐說得算,像是趙大姐的先生,就是負責把拌好的絞肉灌進豬腸的腸衣裡,灌香腸動作再簡單,大意不得,後頭有人盯哨。鄭固:「(腸衣)1天破3次,老婆白眼睛就過來了,故意、搗蛋,很嚴格。」

趙洪芝:「不要講這麼可憐嘛,真是的,好像我是兇神惡煞一樣,我們2個吵架離婚,100次都有了,我拿離婚協議書叫他蓋,他就死不蓋,有什麼辦法呢?」鄭固:「不是,離婚以後再也娶不到老婆了。」

趙洪芝:「我們2個互補,我是急驚風,他是慢郎中。」鄭固:「我是相信事緩則圓的,你解決不了的,解決不了的,著急也沒用。」

吵歸吵,貼心幫先生擦汗,就知道趙大姐多依賴丈夫,趙大姐曾經檢查出淋巴癌零期,9年前還曾中風,身體右半邊不聽使喚,別說講話,連自個兒翻身都做不到,花4年復健康復,都靠丈夫。

鄭固:「她騎摩托車載我孫子,我孫子拿她手機打電話給我,我是聽他講話,我想說毀了,中風了,打結了,我提著她下床開始,我抓著她腰帶開始走,到慢慢開始,像小孩學走路一樣,蹣跚往前走。」

趙洪芝:「我剛剛開始中風的時候是不會見人。」鄭固:「連坐輪椅都不肯坐,多丟臉啊,那麼年輕坐輪椅,我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。」

趙洪芝:「丟臉是其次,是因為這麼一個好動的人,而且又好強的人,突然之間自己倒下來,是沒有辦法去接受,我們全家我都很感恩,那時候我中風,每一個人都很悲傷,因為如果我一倒下來的話,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
趙洪芝:「等一下,我眼睛睜不開。」

大太陽出來,趕忙曬香腸,隨時間變化,香腸會變色,也曬出酒香和肉香。趙洪芝:「等一下要放氣,它裡面所有的香料已經在裡面發酵,發酵完了以後,我們給它放出味道來。」

趙洪芝:「我沒有考慮到說,我生病了以後我不能灌香腸,可是大家所有人都知道我生病,都問我一句話說,你還可不可以站起來,你還可不可以灌香腸。」

趙洪芝VS.狗狗:「小黑,黑黑來。」

灌香腸成了這家人團聚的重要儀式,靠外婆口味的香腸連結,一家大小各司其職,連家裡的狗狗都會排班,穿梭在曬香腸車四周巡邏,隨時間推移,傳統味不僅沒變,一家人的扶持,讓南台灣的冬天裡多些暖意。 TVBS 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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