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百麻油廠新生機 - 吳武雄 吳陳瑞照夫妻

 

 

麻油廠新生機 - 吳武雄 吳陳瑞照夫妻

麻油廠負責人夫妻吳武雄太太吳陳瑞照:「講一句,現在沒有發生的事啦,如果我早過世的話,我也不知道吳先生他會怎麼樣,但是我覺得他也是很需要我幫他的忙啦,所以我還是不能走的啦。」

所以大事小事,吳武雄夫妻總是一起,像是參加麻油工廠的早會。麻油廠負責人夫妻吳武雄&吳陳瑞照:「請大家翻開歌本281,我們今天唱野地的花。」

唱聖歌之後,由吳武雄帶領員工禱告。吳武雄:「依我們的慣例,我們的員工如果有勞苦重擔,我們都會為他祈禱。」

有員工家屬日前發生車禍,大家要一起盡點心,畢竟大部分員工在這裡工作都有10幾甚至幾十年,大家已經像家人一樣了,而這家麻油廠,則已經經營半世紀。吳武雄:「全部都是鐵的啊,這個不是模型欸,這個全部都是鐵啊。」

有研磨機、有過濾機,這些都是50年前陪著吳武雄創廠的老機器,其實要是把吳武雄的阿公沒去註冊商標的那一段時間算進來的話,這可是一家百年老店。吳武雄:「這個對聯我自己寫的,古今磅秤形式各異,道德良心始終不移。」

這不是嘴上說說而已,另一角櫃子裡展示著,30多年前吳武雄就用當時能用的最好機器在做品管了,當然現在儀器已經大有進步。麻油廠總經理陳啟源:「我們自己不敢吃的話,也不可以賣啊,我們自己要敢吃啊,所以我們一定要檢測,這也是對消費者的一種保證。」

陳 啟源是總經理也是吳武雄的小舅子,設廠之初就來工作了,依著姊夫指示在生產面把關,在這裡,芝麻要先驗過,新鮮度以及黃麴毒素不合格,就不能榨油。陳啟 源:「好幾次都遇到過啦,買不到(合格)原料,買不到原料然後我們那個貨就斷了,就只好跟消費者道歉,因為貨不合格,我們不用。」

這樣要 怎麼做生意啊?3、40年前,台灣市場對食品安全又沒什麼概念,吳武雄的堅持,一度讓他存款快見底。吳武雄:「我就自己晚上睡不著,拿1張紙,中間畫1 道,左邊說我可以跟別人一樣做的理由,很多,寫了10幾條,包括說我賺了錢以後我可以做善事,你再誠實人家也覺得你天下烏鴉一般黑。」

要不要乾脆把標準放鬆一下呢?那年吳武雄的長子12歲,給了爸爸1個乾淨俐落的答案。吳武雄:「我拿(紙條)給他看,我下不了決定,他看了,我說,爸爸可以這樣做嗎?他說,不可以,所以我就說,OK。」

所以已經幾十年的規規矩矩,就這樣延續下來了,驗過鮮度的芝麻,榨油前還有好幾關篩選。陳啟源:「你看石頭啊。」記者:「不講還以為是芝麻。」陳啟源:「對啊,都在這裡面啊。」

一邊篩,陳啟源不時撈一口芝麻嘗嘗看。陳啟源:「就是感覺出它那個芝麻的原來的味道,有的芝麻會有其他的味道會跑出來,比如說會苦,苦苦的那個芝麻就不好,會很苦啦,一般都輕微甘甘苦苦,這樣而已。」

這一道篩檢過後,芝麻要去洗澡了。陳啟源:「(自來水)經過過濾以後,還用活性碳把那個氯,漂白的氯(吸收掉),我們自來水裡都有氯,讓這個(芝麻)沒有去吸收到化工的東西。」

說 到化工的東西,民國68年多氯聯苯毒油事件震驚社會,台灣消費者漸漸明白,食品怎麼做出來,也是件值得重視的事,後來消基會幾次食用油安全大檢驗,這家老 工廠通通過關,堅持多年,總算獲得應有的讚譽,後來知名的抗癌老師李秋涼還找上門來,請他們研發1款癌症病患能吃的油。陳啟源:「在那個時候我們大概想了 3個月都沒有動,當初就想了3個月,後來李老師又來了,她跟我們說,欸,你們不要站在做生意的立場,這個是在做功德欸,你們如果站在做生意的立場,當然你 們做不下去啊,其實我們不是這樣,我們是還在想什麼才是適合癌症病患吃的。」

後來想的答案在這裡,剛剛清洗好的芝麻,將在這個房間裡催 芽,讓芝麻營養更好吸收,當然催芽過程,怎麼控制溫濕度,當時又琢磨了好久,不過像陳啟源這樣很傳統的技術人員,是不怎麼把辛苦挫折掛在嘴上的,他說更辛 苦的還是吳武雄夫婦。陳啟源:「那個時候我很佩服他(吳武雄)的勇氣啊,他哪來的勇氣啊,敢這樣,像榮總的醫師說,不開刀的話剩3個月生命,就這樣決定, 就不開,就這樣回來,然後我們就盡我們能幫忙的,反正那時候已經癱瘓了,要坐輪椅啊,我就把這整個住家做無障礙空間,就這樣等他們回來。」

陳 啟源口中那個癱瘓、垂危的人,是他的姊姊,也就是吳武雄的太太。吳武雄太太吳陳瑞照:「腳不能走啦,手也不能動啦,就很像中風啦。」記者:「就突然一天當 中?」吳陳瑞照:「嗯,差不多2、3天之內,因為剛開始只有覺得痠痠的,好像沒有力氣,但是後來覺得腳也不行了,後來就趕快送醫院了。」

現 在的吳陳瑞照完全看不出曾經生那樣重的病,怎麼會一下子人就到了鬼門關口呢?不菸不酒,一心幫先生拚生意的吳陳瑞照說,工廠、家庭兩頭燒,睡不夠、缺運 動,該吃飯時也沒吃,所以上帝在「提醒」她了,那提醒還很「大聲」,核磁共振照出來她頸椎上有個侵犯性腫瘤。吳武雄:「後來我女兒告訴我,她說,我聽到醫 生說3個月的時候,我剛好站酸了,要挪一步的時候,她說我差一點倒下去。」

那時候工廠才漸漸有起色、站穩腳步,怎麼夫妻倆不能就安心享受 成果呢?吳武雄說,後來想想上帝是有安排的,先讓他們認識了李秋涼老師,人家癌症末期都撐過來了,他們也要試試,要用生機飲食、用腳底按摩、家人的陪伴還 有禱告4件事,來對抗病魔。吳陳瑞照:「我說,你講這4點醫生會接受嗎?他說我也不知道,我就趕快進來了,他說我想進來陪你啊,他說他趕快進到病房陪 我。」

如此牽掛,想來吳武雄「不開刀」的決定真得要有非常的勇氣,他說更要太太一起努力。吳武雄&吳陳瑞照:「我用一句話激勵過 她啦,我說那個相聲在講,我說這樣如果你走的話,一定便宜了誰啊?開玩笑啦,生病的時候這樣彼此鼓勵,很喜樂的心,所以他們醫院那些醫生都很納悶說,妳 講,妳講,他說你們2個真的夫妻情深欸,我躺在病床上,他(醫生)常常看到他(先生)在那邊。」

當然喜樂的心偶而會出現陰霾,吳陳瑞照說,那時總聽住家大門外不時有送葬隊伍經過。吳陳瑞照:「我有時會想說,欸,什麼時候輪到我啊?這個是脆弱的時候,什麼時候輪到我,那如果堅強的時候,哎不會,天主會保佑我啦,祂還要用我啦。」

天主是幫她的,那時候不只吳武雄,全家人的吃、住也跟著吳陳瑞照大改變。吳武雄大媳婦翁鈺媐:「因為這樣子她吃,大家都吃一樣,她不會覺得跟人家不一樣。」

翁鈺媐是大媳婦,當年為了讓婆婆的生機飲食變好吃,也花了不少心思,這道堅果碎粒生菜沙拉,除了淋上他們工廠特製癌症病患可食用的芝麻油,還有她特製的芝麻提味醬。翁鈺媐:「有沒有?完全顛覆你對生菜的觀念。」記者:「很香耶。」

那股溫潤甜香真的讓人驚訝,是怎麼榨出這樣的油呢。翁鈺媐:「溫度已經設定80。」

相 較於一般麻油廠以至少150、160的高溫炒芝麻,這裡用熱用得很節制,師傅還時時要檢查熟度,空氣裡芝麻香清清淡淡。陳啟源:「你炒得越熟的話,它那個 味道就越濃,你如果像一般的話,他們那個炒到燒焦啊,那個就有焦化味,那個不好,我們不會做到這樣,一般我們最多大概7成的熟度,我們就認為夠了。」

陳 啟源進一步解釋,食物焦化,恐怕就會產生致癌物質,那是曾上下一起抗癌的這家工廠,極力避免的東西,而這7分熟的芝麻,碾碎以後包在膜裡的香味開始散發出 來了,做成餅,用20噸壓力重壓,黃澄澄、香噴噴的油便緩緩流了出來。陳啟源:「這樣是試它的香味,如果這個品質好的話,到喉嚨還會有甘甜甘甜的味道。」

不 只香跟甘甜,這個顏色清淡的油,也不像其他部分麻油,或者略為泛苦,或者入喉有燥熱感,陳啟源說,那些都是處理過程溫度太高了,所以即使低溫的芝麻出油率 會降低,這裡還是堅持低溫冷壓,而這般換來的品質確實不一樣,用2個玻璃杯,分別裝一點冷壓油、一點市售黑麻油,直接聞時還不覺得太大差別,可是加進一點 滾燙熱開水以後,2邊聞聞高下立判。記者:「它(一般麻油)剛剛那個油的香味完全沒了欸。」陳啟源:「對啊,就只剩那個臭,油垢味。」記者:「對呀,還有 燒焦味。」記者:「對。」

相對的,冷壓油則散發出更濃郁的,帶著甜味的香氣,好品質的芝麻,真的別用高溫破壞了,所以麻油的代表性餐點麻 油雞,這裡也有不同的料理方法,第一,爆香薑片不能用大火,不能燒到焦,有香氣,黃黃透透就可以,而且不是用麻油來爆。翁鈺媐:「因為麻油它的發煙點差不 多接近180(度),還不到180,170幾而已,所以我們不建議你去爆香,油一旦爆香的話,它超過200度,其實是那個麻油都會劣化掉,對,超過發煙 點,它劣化掉以後,會有一些致癌物產生。」

所以先用發煙點200度以上的苦茶油炒薑,等下了雞肉,加水、加米酒以後,才是麻油登場的時機。翁鈺媐:「因為像水的話,它的沸點是100度C而已,所以它不會過熱,所以你即使一起煮也無所謂。」

翁 鈺媐說,一起煮雞肉會吸收一些麻油,也會軟潤一些,等最後起鍋後,再淋一些麻油就更香了,這個媳婦兼媽媽,為了讓全家人一起的健康餐不會犧牲掉美味,這些 年,真是研究出不少食譜,冷壓麻油還可以蒸海帶、蒸腰果青豆,涼拌山藥用芝麻醬,涼拌豆腐則用麻油跟芝麻粉,熱麻糬灑催芽芝麻粉,甜品也可以健康,回想起 來,醫生的3個月壽命「宣判」,已經是15年前的事了,吳陳瑞照的腫瘤早就默默地、在不知不覺間消失,現在她是健步如飛。

吳陳瑞照:「這個叫二軍啦。」記者:「二軍喔。」吳陳瑞照:「那個叫二軍,我們叫一軍、二軍、三軍,一軍就是在我們工廠裡面,二軍就是這些。」

原來工廠裡還有一塊為啟能中心學員開闢的工作區。吳陳瑞照:「我們給他們工作機會,比較不危險的地方讓他們做,他們貼標籤,貼那個,貼標籤啊什麼,呵呵呵,好啦好啦。」

學員們正要回家吃午飯,開心地跟老闆報告著。吳武雄:「啊,阿全呢?阿全請假,有1位不會講話,後來我從外國回來,欸老闆,你從外國回來啦,喔我好高興, 趕快跑去跟他老師說,他會講話了,會講話了。」記者:「喔,就突然這樣子?」吳陳瑞照:「就慢慢慢慢,大家都以為他不講話,阿全啊,他現在看到我也會,他 剛來中心是很安靜,後來不知道怎樣就開竅了,什麼都講,對,什麼都管的那一種。」

因為從工作中漸漸培養自信了吧,所以不管他們工作效率怎麼樣,吳武雄一樣給薪水。吳武雄:「我們台灣那個台語,台語你懂喔,你如果跟這些計較,雷公劈下來,看你跑到哪裡躲。」

這 些話不是採訪時講講而已,經歷那麼多風風雨雨,他們早就知道,金錢不是最重要的,這是廠訓也是家訓。么兒吳世宗:「我爸他沒有買過股票,對不對,他清楚 啦,也沒有去炒房地產哪,什麼都沒有,嗯,我們的員工都知道,沒有、沒有,開玩笑、開玩笑,其實我就看我爸爸,我就發現說,對啊,如果我們炒房地產,我們 賺到錢,那年輕人都買不起房子,我也不會希望我用這樣的方式,我有告訴他啦,對,那些無殼蝸牛怎麼辦啊?對,以後,以後我們到主面前,祂說,你太貪心 哪。」

吳武雄的么兒吳世宗,5、6年前也回家工作了,他跟太太本來都是做金融業務的,終究還是生涯大轉彎,不過要賺小錢原來也不容易。吳武雄:「後來他說(回來做)虧到喔,一開始虧到真的會很難過很難過,但是他都沒有講。」吳世宗:「沒有回來討救兵,哈。」

所 謂萬事起頭難,吳世宗的產品跟老爸的是有些不一樣,想不到吧,鄉間麻油老工廠,跟時尚保養能連上關係,吳世宗說,幾年前他們發現有國際知名化妝品,買他們 的麻油當原料,於是開始自己試著,推出麻油基底保養品。吳世宗:「有一個很好就是,從我爸爸那邊延續來這個觀點就是,如果你用的東西是天然新鮮的東西,你 源頭就進這樣的東西,出來的東西就相對品質會好很多。」

所以香皂在火上燒是直接融化,不像一般香皂會冒泡變黑、冒出焦味,吳世宗說他曾經 不小心把保養油噴到眼睛裡,居然也不痛呢,雖然品牌知名度還不高,這對年輕夫妻說,很安慰的是能對人有幫助。吳世宗太太黃于玲:「她(顧客)是因為得了癌 症,必須做化療,所以她的整個皮膚它其實變很乾,她那時候就打電話來,就說,喔她覺得很謝謝我們,她覺得她找到很好的東西。」

吳世宗:「我爸爸到時候他一定會講說,聖經裡有提到說,耶穌說,如果把房子蓋在岩石上,按照他後來做事,蓋在岩石上面,風雨來時它就不會倒,那平常想要投機取巧,就是蓋在那個沙灘上,那個只要風雨一來它就倒下去。」

後來吳武雄夫婦倒沒特別提這段話,他們知道,孩子們都已經學到紮實工作的道理。吳陳瑞照:「我們家的小孩子通通懂事,而且成長,差不多每一個都這樣,因為15年前他們有的還很小,現在差不多都成長了,我們很安慰的就是這一點啦。」

幾個月前全家還特別合拍了1張全家福,好熱鬧。吳武雄:「這一段走過來是經過驚滔駭浪,不過我們都相信說,困難後面有主的祝福,只是說困難是美麗的包裝。」

吳陳瑞照:「好像都撐過來了,我覺得也可以安慰別人啦,因為有的很多太太啦,也是生病啦,我覺得我們有這個責任,要輔導一些有病的人,也要安慰他們,要鼓勵他們。」

人生難免有逆境,要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,夫妻倆經歷工廠虧損,自己又由死到生走過一回,已經有深深體會,年過70的2人要還有什麼盼望的話,就是要跟更多人分享這些,在苦難中找到喜樂的體會。TVB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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