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訪者資訊:
宜陽牧場:宜蘭冬山鄉得安村內湖一路12號 (03)951-1879
門市:宜蘭羅東鎮公正路252號 (03)954-6969
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有點像我們在日本的松阪牛肉,那個油花的感覺,像大理石紋路,非常地均勻,非常地漂亮,「好啦,好的豬肉,是不用功夫的啦,對不對,好豬還是要好的師傅,對啊!」
這世界上沒有不花功夫就有好成績的事,鐵板上的噴香豬肉,許水泉、許文騰父子,用了兩百五十天以上來培育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好了!」
這是許家父子口中牧場,每天固定的「暴動時間」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用搶的才好吃,如果通通擺在桌上,那麼多,牠不想吃。」
這些豬顯然非常想吃,這是牠們晚上睡了長長一覺以後的第一餐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牠六點固定起床,就開始準備要吃飯了。」
也就是說,許家父子倆每天都得起得比六點早很多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確實是蠻累的,不太像是人過的日子,跟豬一樣。」
這些豬可是被精心伺候著,相對的,許家父子這時候還沒吃早餐呢,得再為大豬小豬們送上點心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我們的能量主要是放在水料部分,營養的部分,像維他命、礦物質,是在乾料的部分。」
這樣的全餐,一天三頓,不過每餐要控制,讓牠們吃個八分飽就好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太多也不行,牠吃不完,留過餐,牠也不要吃,不新鮮牠也不要吃。」
這是許水泉四十年養豬的經驗,其實他本來從事木材業,不過四十年前,台灣產業政策改變,他不得不轉行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想一想啊,小時候,我有跟人做跟獸醫,公所的獸醫去做豬瘟預防,做的也蠻習慣的。」
那麼,就養豬吧,小時候的基礎還真的有用,漸漸有些成績,那時候許文騰還是小學生,一樣得幫忙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是還蠻煩的,到叛逆期都會這樣子,連我兒子現在也是這樣子,所以說我知道。」
說煩,許文騰到高中時卻跑去讀農校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沒辦法,那時候分數太低了,太爛,所以說沒學校讀了。」
可是,大學也念畜牧呢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就讀了相關的啊,沒辦法,這一切都是報應,小時候還是要好好讀書。」
不是吧,爸爸講的完全不一樣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他就是愛做農,他才去讀農校。」記者:「這樣喔。」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讀農校以後,他去當兵回來的時候,那時剛好碰到口蹄疫。」
而宣稱自己不得已讀農校的許文騰,就在那樣困難的時候,回家分擔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我說,不要啦,這麼辛苦,口蹄疫一隻豬100公斤,最便宜賣到600元,一隻才賣600元,我們一隻成本要4000元,才賣600元。」
那時宜蘭倒是沒被口蹄疫入侵,只是消費者聞豬色變,豬賣一隻賠一隻,不過許文騰不認輸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人家說,最大的危機就是最大的轉機啊,這句 話,也不是啦,其實 也想不到要做什麼了啦,因為在這邊也習慣了啊,而且當初如果說口蹄疫我把這邊放棄掉的話,我爸爸也不會繼續養了。」記者:「就沒有了?」牧場第二代許文 騰:「對,就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還好,留得青山在,一年半以後,他們撐過疫期,不過許文騰知道,光是「撐下去」,已經不夠了,常看日本美食節目的話,大概看過鹿兒島有種美味豬種,肉質纖 細又甘美,叫做六白豬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六個地方白,叫六白豬,六白豬,對,這種豬本身就是又矮又短又肥,矮肥短,每一天都這樣子。」
許文騰就養六白豬,這隻純種六白母豬還沒發情,許文騰喚出另外一隻,他說,其實這隻看來全白的母豬還是有百分之50的六白豬血統,今天要跟純六白公豬交配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我幫牠一下好了,等一下不要跟我握手。」
許家父子的豬場,生養一貫,他說,這樣子對血統、品質,都比較能確實掌控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基本上我們這邊的豬,最少要百分之50是純種的盤克夏黑豬,最少,所以說我盡量說希望把那個血統的品質,再拉高一點,血緣濃度再拉高一點,就慢慢去搭配。」
這中間又牽涉到不能讓近親交配,免得生出體弱的下一代,豬隻的交配要費心規劃,另一項讓人覺得厲害的,發情期的豬會比較狂野吧,那支趕豬棒,很簡單地就是木棍上綁了個空寶特瓶,卻能讓豬乖乖聽話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這樣子而已啊!」
伸手感覺一下,有砰砰聲,可是並不痛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這樣子稍微,有時候我們不帶這個,這樣子手拍,牠也會走,但是總是有點東西,讓牠知道說,我們是老大。」
豬的社會裡也有階級之分,而從人的眼光來看,長得快、肉多,又會生小豬仔的,就是好豬了,這也是許文騰豬場裡,還保留著六白豬以外白豬紅豬等,其他血統的另一個原因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你摸鼻子是在看牠的狀況,沒有沒有,跟牠玩而已,跟牠打招呼,打招呼而已。」
這間豬舍明顯比其他棟陰暗涼爽,這裡是母豬的待產跟月子中心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會咬你的麥克風喔!小心喔!牠們很好奇又很無膽,無膽匪類就是這種的。」
畢竟這些小豬出生才一個多星期,許文騰說,到滿月前的小豬其實不好照顧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忌諱比較多,譬如說。」記者:「可以講嗎?不能在牠面前講。」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對對對,不能講壞話啦,每天都說你要好好長大,一暝大一寸。」
不過不同血統的小豬,一暝大幾吋,很不同,六白豬長得比較慢,幾個欄位比一比,也明顯看出純種六白豬媽媽,每一胎生仔數目,比帶白豬血統的豬媽媽,平均少 四、五隻以上,所以威名赫赫的六白豬,台灣少有牧場飼養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當初為了跟我爸講這個事情(養六白豬),事實上也溝通蠻久。」
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我們來養這種(六白豬),生(小豬)又少,大得又慢,成本就更高了啊,我們文騰說,我們來走不一樣的路線,讓人認同的話,我們說不定可以快活一點。」
當然所謂快活,背後下很大苦功,台灣養六白豬的人不多,有疑問得要自己四處找文獻資料,還好,爸爸的經驗也還是有用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豬有時讓牠搶食喔,東西用搶的,比較好吃。」
許文騰的說法跟爸爸一模一樣,這些小豬就要離開月子中心了,開始練習吃飼料。記者:「哇!牠們這樣子也吃得很開心欸!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對啊!人這樣倒立,沒辦法吃東西的好不好。」
看著這些小屁股扭啊扭的,也蠻療癒的呢,這個豬場裡的大豬小豬,吃飯是運動,洗澡也是運動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身體也要沖,地上也要沖,隨時都要保持清潔這樣。」
這樣徹底的沖洗,一天最少要兩次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牠們會感覺身體很舒服,很舒服就會跑來跑去,衝來衝去。」
許水泉進一步解釋,豬缺乏汗腺,所以喜歡身上濕濕的散熱,沒給牠們水的話,牠們只好去沾泥巴屎尿,有的豬會臭,真的不是牠們故意的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牠們如果洗乾淨,身體就比較不會有豬屎味,牠的成品,就不會有雜味。」
嘩啦啦沖掉的各式髒污,則流入豬場的汙水處理系統,許水泉很驕傲的是,他可是全宜蘭第一個在豬場這樣配備的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我們要好,也要為別人好,不然你去汙染到外面,人家也會抗議。」
這個豬場裡有先驅觀念的,其實不只兒子,豬場周邊,許水泉很多年前就以維持原本生態的方式管理,豬在這樣的環境成長,吃藥也越來越少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 「十幾年前有一些大學教授,他們要做研究,來抽我們的豬血去檢查,看我們的豬的健康情況怎麼樣,抽回去一看,大豬小豬那個免疫系統都很好,很健康,應該不 要用藥物,所以十幾年前,我們就沒再用藥了。」
飼料裡沒用藥,倒是用了些別人想不到的東西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這個比一般人在吃的早餐店的麵包,那三明治還新鮮哪!」
在鼻端下聞,確實是新鮮的麵包香,黑點不是發霉,這是全麥土司的皮。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豬這種特性就是說,你給牠吃什麼東西,牠就會有什麼味道。」
所以許文騰不用廚餘餵豬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有些人認為那是古早味,但是不好意思,我沒那麼古早,我沒有辦法那個這樣子的感覺,沒辦法體會,所以我盡量讓豬吃比較簡單的東西。」
其實也不簡單,後來還放了燕麥粉、黃豆粉、酒糟、益生菌跟酵素,再次強調,不用抗生素、荷爾蒙等等藥物。記者:「你們這樣都不用藥,沒有出過什麼狀況嗎?」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有喔!當然是會有!」記者:「這樣子,譬如說?」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金錢上的損失而已。」
大家怕的,不也就是金錢的損失嗎?許文騰卻認為,那是幫助他改進的學費,正確的照顧,是可以取代藥物的,前一陣子,他還找到另一種「添加物」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這個是我們的巧克力冰庫。」
一大袋一大袋60%巧克力,香香甜甜,不是幫人消耗過期品,許文騰說,西班牙伊比利豬吃橡實,吃出世界知名的風味,他也想在他的豬身上試試。牧場第二代許 文騰:「因為這種(巧克力)本身,不飽和脂肪酸事實上蠻高的啦,巧克力的油酸啊,這種我想說讓牠,把它的風味帶到肉裡面。」
能不能奏效,還要再觀察,不過有個效果,許文騰挺滿意的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你看我們家的豬,比較不會躁動啊,有差,喝了酒又吃了巧克力,人生最大享受。」
日子過得快活的豬,肉質也會好吧,鄉親們都很清楚,這天到許家牧場直營的肉舖,剛過早上九點,一早屠宰分割好的兩頭豬,居然差不多被買光了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當初的出發點是想說,盡量減少被剝削,這中間被剝削掉這部分,順便也是推廣,我們的豬肉好,好在哪裡。」
切開這一大塊帶骨里肌,肉的顏色是比較淡的,許文騰說,因為脂肪都細細,長進肉裡面了,而外圍雪白油脂,則像是保養品,在皮膚上抹幾下,就滲進毛細孔當中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我們這個小姐的手都很(嫩),對啊,她們都不擦保養品的啊。」
喊「小姐」其中一位,其實是許文騰的太太,接訂單、招呼客人,也是一早忙到現在,快十點了還沒吃早餐,屬虎的她雖然埋怨,自己被人扮豬吃老虎了,臉上還是 笑咪咪的。許文騰太太周秋岑:「他做什麼,我們就盡量支持他,對啊,反正都要做了,就一定要下功夫跟下用心,對啊,不會說做得很辛苦這樣子,因為只要快樂 的話,就不會覺得它(工作)很那個(辛苦)。」
周秋岑在工作中,累積的不只快樂,關於豬肉料理,有疑惑都可以問她,她會細細告訴你,怎麼掌握白煮肉的火候。許文騰太太周秋岑:「就是大家互相交流一些很 多小小的,我們聽她(客人)的,聽別人的,覺得還不錯,我們就跟另外一個人,就大家分享這樣,我覺得很像,我們家老闆常常笑我,覺得很像小型八卦站一 樣。」
要說這個另類社區中心,有什麼美中不足,就是光顧著聊天的話,想買的肉很快被別人買走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說實在,做這個時間上,對我們來講耗得太多 了,我們一直是想說,啊,休息一下,不然真的好累,客人是希望說我們盡量去維持這個東西啦,因為如果說我們收起來的話,說實在,滿難能去買到這麼好的產 品,所以說,客人說話了,我們也是繼續努力。」
不過今天有件事,許文騰就偷懶一下了,他的六白豬肉到底好在哪裡,交給朋友說明示範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對對對,你怎麼知道,我都是這樣問客人的,然後,我有拿最大支的時候才問。」
阿勇師也是一步一腳印節目的老朋友了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今天味道如何?」記者:「非常好,對。」
我們可不是被逼著說的,程智勇師傅以發掘在地好食材,在鐵板上精彩呈現聞名,偶然嘗到許文騰的六白豬肉,他立刻在餐廳裡採用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這塊肉,你看它的油脂的分布非常不一樣,所以它放下去的時候,它,有沒有,這種聲音就好美妙。」
這片肉是精華中的精華,豬松阪等淡淡粉色變焦黃,切片,再煎一下。鐵板燒大廚阿勇師程智勇:「有沒有,哇,滋滋滋,有沒有,那種感覺,就好想夾一塊來吃了。」
我們在旁邊已經應不出話,怕開了口會滴口水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就這麼簡單啊,菜好啦,我們要上菜了。」
那肉除了油脂香甜,還有種獨特的Q脆口感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它甜度是比一般豬肉高很多,而且那口感喔,比較有咬勁的感覺。」
程智勇再三強調,食材好,簡單烹調就好,另一種處理方法也不複雜。鐵板燒大廚程智勇:「宜蘭蔥最有名的,鹽之花。」
略悶一下之後,加的是很單純的水,水氣帶走油氣,蔥香則融進肉的甜香,吃來更加清爽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目前來講,我們應該算是五星級飯店,市佔率最高的一個品牌,這樣應該算是有個交代,雖然說錢沒有賺很多,但是虛榮心有了,賺到虛榮心了。」
許文騰的「虛榮」還更大呢,他還要投資更好的汙水、環控設施,甚至打算給他的六白豬吃有機食料。牧場第二代許文騰:「我是覺得說,我已經在這邊投入這麼多心血,我不如把這產業,看如何再把它拉上來,當做是一個責任,或是說一個講使命又太偉大了,一個責任啦。」
牧場第一代許水泉:「我們不像以前那個孔明,可以推算未來幾年的事,我們就是一股毅力這樣做,現在大家都認同,認同我們這樣做是對的。」
為了做更多對的事,老爸也要撩落去,父子倆一起把這個走過四十年,各式考驗的牧場,帶上精品之路。(TVB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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