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女兒包的水餃

洪老闆 為女兒包的水餃

 

 

老闆娘:「黃小姐,是嗎?稍等一下。」客人:「那下次還是一樣麻煩。」老闆娘:「今天是2千元。」

訂單一張接著一張來,今天要努力的目標,是包好1千顆水餃,老闆正在努力摘菜,不像一般水餃店,人家韭菜是一把一把地切,他卻是一根一根地摘。

水 餃店老闆洪先生:「有些老媽媽、老太太說年輕人沒有人這樣做生意,你這樣賺不到錢,沒有人這樣摘的,你如果要給你的家人吃,我相信你絕對摘掉的,可是這個 反而變成是你贏別人的地方,所以我覺得做這麼久,滿難受的,你要給你的家人吃,你給你的寶貝吃,你一定看到一點點,就會把它摘掉的。」

光是挑菜,就看得出老闆對水餃餡料的龜毛。洪先生:「我們也曾經請人家來幫忙我們洗菜,結果當天晚上就請他不要來了。」記者:「為什麼?」洪先生:「因為我跟他講,我是老板我都不怕,把不要的地方摘掉,她說不行,你這樣摘掉太多,這樣沒有錢賺。」

這 點堅持不只在摘菜上,洗菜一定要用流動的活水,洗20分鐘,拿出定時器計時,1分都不能少,成本就在流水間越流越多,真的是志不在賺錢,光是處理水餃餡裡 蔬菜的部份,每天就要花上2個小時,肉餡買來,要挑掉肥肉,只用豬後腿瘦肉,減少油脂比例,拌肉過程捨棄機器全靠手勁,肉餡均勻吸入醬汁,洪老闆的手,就 像是人肉攪拌器不停地轉啊轉沒停過,耐力驚人,光是備內餡,就花掉了一整個早上的工夫,接下來,水餃的Q彈外皮,才是最浩大的工程,這個時候,終於看到機 器派上用場。

這台攪麵團機,堪稱古董級,一般水餃店裡,多的是新穎機種,洪老闆卻鍾愛它貼近手工的力道。洪老闆:「等一下,讓它醒一下。」

3坪不到的空間,接下來還有更多令人大開眼界的創作,別人麵糰醒過之後,有大批人馬負責揉麵、做記子、桿麵皮,這座一人水餃工廠,一個人得當10個人用,又該怎麼辦,洪老闆靠著以前唸書唸的是機械,自製了這麼一套揉麵皮機器。

洪老闆:「做機器廠商的,它可能賣一台,他要活10年,當然這也是智慧財產權,最大的差異是說,他們會設計機器,但是他們不會做餃子,但是有人會做餃子,可是我只有現成機器可以用,所以我只能拿現成機器,出來的東西不是你要的。」

麵糰在這台DIY研發出來的,揉麵機裡進進出出,一次又一次地被按摩著,說也怪,本來看似不怎麼起眼的麵糰,越來越現光澤,漸漸地,觸感就像嬰兒肌膚一樣的Q彈滑嫩,這個時候,另外一項自製武器又上場了。

洪老闆:「我們家的餃子皮是橢圓型的,因為你看外面的水餃是圓形,可是你發現他要包的時候,還要拉一下,因為人手是半圓型的,他不是真圓,你看有的圓的皮,它會有折在一起,這就是多的皮,既然要做就把它做成橢圓,就不用再拉。」

洪 老闆的餃子皮,和別人大不同,別人是桿出來的,他是壓出來的,一張張漂亮的水餃皮,等著變身,接下來換太太上陣,同樣有龜毛特點,包水餃不求快、求好,還 特別擺了個秤在旁邊,要讓水餃餡皮的比重,顆顆均勻。洪太太:「有的時候怕包得太忘我,或者我腦袋在想別的時候,會越包越大,或越包越小,會偶爾就秤一 下。」

慢工細活,包出來的水餃,飽滿圓潤的外觀,整齊排開,還沒下水煮,就令人想咬上一口,他們家的水餃,不只功花的比別人多,連口味也 有隱藏版,與眾不同。洪老闆:「這瓠瓜本來也是沒有的。」記者:「後來怎麼做的?」洪老闆:「也是客人來看到我在做,老闆你在切什麼,瓠瓜,自己吃喔,沒 有,我女兒要吃,那弄兩包給我吃,就變成這樣弄出來的。」

賣的都是女兒要吃的口味,這一顆顆水餃,也的確都是為了延續大女兒的生命而誕生。洪太太:「我們也不知道,我們生了一個有先天性膽道閉鎖的孩子。」

大女兒一出生就被診斷出是個先天性膽道閉鎖兒,膽汁無法排出,肝臟失去分解毒素功能,出生才滿月,就必須接受大手術,切除纖維化的膽管,不換肝,很多病童活不過2歲,洪家夫妻為了女兒,原本多采多姿的生活全變了調。

洪太太:「我以前是歌手,爸爸,他是吧台的經理,那生出來之後,一個是孩子,一邊是工作,工作沒了,你可以再找,可是孩子沒了,你永遠沒有辦法再生一模一樣的。」

為了照顧女兒,雙雙辭掉工作,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去,岳父把山東口味的水餃訣竅,傳承給夫妻倆,為了讓不太能吃化學添加劑的女兒也能吃,洪老闆花了很多的功夫,從內餡到外皮,一一嘗試改良。

洪 老闆:「因為她這種膽道閉鎖就是肝臟的問題,我們知道肝臟本來就是對一些酵素,甚至是說脂肪類的東西分解,因為肝臟作用不是太好,所以她對於太油膩,她根 本沒辦法吃,所以我們當初在做的時候,其實早上你也可以看到,我用的是純瘦肉,沒有任何肥肉,因為這樣才能控制油的比例。」

連先天性膽道 閉鎖兒都能吃的水餃,多了健康,美味卻一點都沒少,而且只要女兒愛吃的口味,洪老闆都會想辦法做出來。洪太太:「為女兒去研發出來這樣的水餃,還有研發新 的口味,這當中,他們父女也做了很多,什麼愛心水餃,他們創意很多,這個部份對爸爸來說是個很美很美的回憶。」

連心型水餃都做得出來,一切的一切,都只為了心肝寶貝。洪太太:「我女兒喜歡吃的東西,我們一定會做,而且過程很辛苦,很辛苦,但是我們一定會堅持下去,她能吃的東西,別人一定也能吃。」

和 太太分工,太太負責陪伴照顧女兒病情,洪老闆則是研發製作更多的水餃,但是每當女兒夜半吐血,夫妻徹夜守候在醫院裡,店裡的水餃出貨就得停擺,也因此產生 奇特的經營模式,他們的水餃只接訂單,做好了,再以簡訊通知客人取貨,或是宅配,客人不見得能確定自己什麼時候吃得到,但卻沒有客人,因為訂貨常常被延遲 而抱怨,為了這一顆皮Q彈牙的扎實水餃,他們願意等下去,奇特的出貨模式,反倒成了特色。

老闆娘:「老闆請問一下黃小姐問他什麼時候可以拿貨?」老闆:「禮拜六、禮拜天,明天還有宅急便。」

就這樣靠著水餃,女兒從起初,醫學上不被看好活過10歲,逐漸地一天天長大,度過了19歲生日,但是就在19歲生日,剛過沒多久,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天,還是來了。

老闆娘:「我的寶貝寶貝,給我一個天天,讓你今…,我都不能聽這首歌了,她要走的時候,我們在旁邊,在她的枕頭旁邊一直在重複唱著一些歌。」

努 力了19年,女兒還是走了,水餃店為此熄燈多月,夫妻好不容易打起精神,收拾心情,但是這顆為女兒包的水餃沒了動力,還包得下去嗎?洪先生:「她在往生的 前幾天,我在醫院其實有聊天,她還是希望我繼續做下去,她甚至說,她甚至還自己手寫一個英文名字,她就寫一個品牌,她說爸爸,我們不是要做多大,但是要好 好做下去。」

女兒的遺願,他決定完成。洪先生:「你說她現在在做天使,我希望他做更快樂的天使,我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,因為她往生的前一天,她在臉書上說,她永遠不會放棄。」

就這樣水餃店重新開張,一如女兒還在人世間的堅持,每一根菜,自己慢慢挑、慢慢摘。

洪老闆:「多少天的夜裡,你這樣摘菜,在做這些,你想不想放棄有為什麼這樣堅持,很難受,尤其當你小孩很不舒服在住院的時候,你還要自己留下來工作,因為你為了生活你有沒有想過,不要那麼堅持,有啊怎麼會沒有。」

老闆娘:「你看她這張可不可愛,超可愛的這張。」

雖然女兒走了大半年了,每當觸景傷情,爸爸還是會轉過身去,悄悄落下男兒淚,但很快地擦乾眼淚,繼續他的愛心水餃工程。洪老闆:「我想我這個水餃還會做下去,其實我之前有曾試圖說,不要做算了,可是我覺得像這種東西,看我這樣摘摘摘,這是對她的一種思念啊。」

一顆顆思念水餃成形,這不是女兒留在人世間,唯一的禮物,臨走前,留給父母的還是小女生的堅強和樂觀,洪家還有個貼心的小兒子,會陪爸爸送貨到家,機車上保冷盒中的20、30包水餃,讓洪老闆始終感覺,女兒也彷彿還在身邊。

客人徐小姐:「妳買給小孩吃,這種東西吃了,你感覺是健康的。」

不只洪家,更多孩子也吃到了同樣的健康,因為水餃裡,包的是一個爸爸,對寶貝女兒的愛與堅持。TVBS 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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