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生糖廠老闆之女張岑熙:「同學很羨慕我,整個二年級(同學)都來我們家作客。」

站在木材堆前,張小妹好得意,朋友裡只有她能這樣盡情吃糖果。記者:「吃糖不用錢?」張岑熙:「對。」

張小妹的爸爸,也是像她這麼大時,10歲左右,開始學做土豆糖,現在取麥芽糖不用秤,手一撈就知分量。花生糖廠老闆張福明:「做久自然就會知道了,這做久就知道了。」

40多年前,祖父張魯找人學了手藝,就用這樣的配方開始做土豆糖,傳下來麥芽糖、白糖、夠好的花生。記者:「可是為什麼要加麥芽糖又要加白糖啊?」張福明:「沒有,就是白糖就是要它凝固,然後麥芽(糖)就是要它延展。」

簡單的原料,經驗與耐心卻不簡單,祖父張魯還記得40多年前的價錢。花生糖廠創始人張魯:「我剛在做的時候,土豆一斤7元,我們做的土豆糖一個是5角。」

因為一心念著的就是要省成本、降售價,花生糖才能薄利多銷,才能養活一家人。張魯:「成功的地方,就是第一、就是努力。」張岑熙:「努力。」張魯:「節儉。」張岑熙:「省錢。」張魯:「就是要努力與節儉就對。」

張魯的希望,就像小小土豆糖般單純,把店傳下去,兩代、三代,但物價飛漲,對食品的要求也更多,夏天太熱,糖會融化,花生吃多也上火,全素手工土豆糖,做到清明就得暫停,兒子希望研發一年四季都能賣的。

張福明:「因為我們沒有添加物嘛,所以喔,沒有什麼抗氧劑啊,所以它的保存期限都會比一般的產品都要短一倍,一般人家都是6個月以上,但是我們就只有3個月、4個月。」

要維持住單純的古早味,耐心卻不能停。張福明:「想說怎麼做才會好吃啊,都是這樣。」

專心做一件事,混合麥芽糖與砂糖煮沸。記者:「這樣要多久?」張福明:「大概要30分鐘至45分鐘。」記者:「30分鐘都站在這裡攪?」張福明:「對啊、對啊。」

隨著鍋鏟起伏,大鐵鍋的鍋壁上,也拍著一層層半透明的白色糖浪,對小朋友來說,這種香甜誘惑真難擋,張小妹倒是很淡定,老練地招呼客人。張岑熙:「謝謝,下次再來,杏仁酥,這是南瓜酥,要不要試吃夏威夷豆?」

張 家的產品不止花生糖一種,但是土豆糖用的糖水,只能這樣煮,鍋鏟只能前後推,不能畫圈圈。張福明:「繞圈圈的話,因為中間攪不到會黏鍋底。記者:「組織會 破壞?」張福明:「不是,就是會燒焦啊,所以它就是,就是我們要把麥芽(糖)推離中心點,不要讓它一直在那邊,如果你(繞)圓形的話,它就是中心(的麥芽 糖)一直在那邊。」

張福明:「就是它水分已經快要蒸發完了,你要掌握它水分剛好沒有了,那個時候就剩下糖跟麥芽。」

很難 等的一剎那關鍵時刻,只能寸步不離耗下去,還要把鏟子下翻,試試糖水的濃稠度,這大灶並非瓦斯爐,當年為省錢,只用少少幾根柴,鍋子下和柴火中間隔著厚厚 一層木屑。記者:「其實是木屑的溫度在燒對不對?」張福明:「對對。」張岑熙:「地震的時候(瓦斯爐)會爆掉,用那個木頭(燒柴)的話會比較安全。」

撿來的柴被當廢料的木屑,巧思讓小工廠每月省下近千元燃料費。張福明:「慘了。」記者:「怎麼了?沒火?」張福明:「不是,快過頭了。」記者:「太熱喔?」張福明:「沒有,過頭了。」

要 注意糖水的濃稠度,又要看火,實在累人,接班的兒子想搭個新灶,因為水泥做的老灶已經開始崩壞,年輕人想要用耐火磚搭蓋新灶,上一輩可不那麼容易被說服。 記者:「要偷偷改良喔?」張福明:「對對對,像那個機器也都是偷偷買。」記者:「是喔,為什麼要偷偷買?」張福明:「最旁邊的(那台)因為本來就有一台大 的,然後要換小包裝,很麻煩,機器容易壞掉。」

老爸與兒子間觀念差異要磨合,就像煮糖漿一樣,得耐心花時間慢慢耗。張福明:「沒有啊,經過一年之後,就是他(父親)發現這個(新機器)不錯啊,所以就慢慢沒有那種爭執點出來了。」

不過有些流程,暫時還不能用機器取代。張岑熙:「這個糯米紙是可以吃的,如果一咬的話,那個它的味道就會散發出來。」

煮 糖水,攪拌花生,鋪壓在鐵盤的米紙上,還是得靠人的經驗與手勁。張福明:「他們都有他們的那種軟硬度(要講究),然後夏天有夏天的(標準),冬天有冬天 的,那像最近寒流啊,就是會弄比較軟一點。」記者:「為什麼?」張福明:「就是你的咬(勁),就是你在吃它的時候會比較好吃啦,那如果夏天的話就要弄比較 硬一點,因為它的溫度比較高,所以它你還要推測這禮拜跟下個禮拜的天氣。」

小小一個糖果店,每天都要接受最直接的檢驗,壓力真的很大。張 福明:「最慘的就是,今天很熱對不對,然後明天剛好就是寒流下來,啊,慘了,(做出來的糖)硬梆梆。」記者:「所以就是剛好算錯了,算不準這樣?」張福 明:「對對對,做起來就會硬梆梆啊,如果今天比較冷,很冷,做得就比較軟一點,結果隔天出太陽,啊,慘了,就軟趴趴。」

記者:「來買的時候真的會變軟嗎?」張福明:「對對對。」記者:「客人都感覺得到嗎?」張福明:「對對對,(會說)啊你今天做得比較軟喔。」

常客才能分辨得出來,也才懂挑剔。記者:「所以你們會讓客人像買水果一樣,戳戳戳喔?」張福明:「對啊,他們都是自己揀啊。」

那就是買NG版的花生糖,因為花生最多。張福明:「頭啊尾啊,他們(本地人)來這沒有買在包(好)的。」記者:「(本地人是來買自己掰的。」張福明:「就是他們那個(大糖塊的)頭尾啊,就是那個NG的那種。」

本地人也很習慣來到店裡,收錢給糖的是這個10歲小朋友。張岑熙:「可以幫他們(客人)做東西或是…。」

姐姐正經八百要解說,小的卻來鬧場。張岑熙:「如果他們想要什麼東西的話,我都可以幫他裝,我們先把這邊冷卻,然後再去用那邊的機器,把它切成長方形的,開綠色的開關,把它機器開起來,如果太快的話,要用暗紅色的,我們就開始開工。」

張小妹力氣還小,使不太動大鍋鏟,但是超努力地介紹自家的小工廠。張岑熙:「就一直循環(製作包裝),就開始一直做一直做。」

「一直循環」講起來一句話,可是兩代大人的大半生生活,小孩還不懂的是,賣糖可不只是說話。張岑熙:「這個是南瓜酥,然後這是杏仁酥,然後這是素肉。」記者:「幹嘛做那個樣子?」張岑熙:「因為這樣子可以讓拜拜的時候,可以讓他們那個擺在桌上,讓神明祂們吃。」

還要手巧心細,會做機器做不出來的活,趁熱塑形,花生做大龜,南瓜酥做素雞鴨。記者:「你們家的花生糖特別在哪裡?」張岑熙:「特別的是…,特別的是…。」記者:「硬還是軟?」員工:「不黏牙。」張岑熙:「會黏牙。」員工:「不會黏牙。」張岑熙:「不會黏牙,可是…。」

小女孩就像甜而不膩的土豆糖一樣,已經是有點黏人又不會太黏的年紀。張岑熙:「是我爸爸做的。」

漸漸長大,她會不會還有耐心,留在家鄉攪糖水拌花生?張岑熙:「這是我爸爸做的,它有花生還有麥芽糖。」

爸爸做的糖,吃了整個童年,張小妹要忘記,可能也不容易吧!   來源: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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